英国人在十字军东征时期接触到了蔗糖。由于早期的蔗糖产量十分有限,因此价格昂贵,只有宫廷中的王室贵族才能消费得起。
国际社会和各国政府开始有意识地应对这一问题,并把矛头对准了高糖食物。世界卫生组织2015年发布指南,强烈建议成年人和儿童每天游离糖的摄入量不应超过50克,最好不超过25克。英国卫生部门曾计划禁止晚上9点之前播放高糖食品广告,并限制零售商对非健康食品和饮料的促销。美国农业部提出的校园餐标准也要求限制糖摄入量。
非洲黑奴的血与泪,换来的是越来越多欧洲人对糖的渴望得到满足。在16世纪,除了王室贵族,商人阶层开始有能力消费糖。他们也醉心于把糖当作身份象征,将其制成首饰和挂件挂在身上,出席各种场合,以标榜自己的财富和地位。
先是在英国,进而是欧洲,然后是全世界,蔗糖消费的扩大彻底改变了人们的饮食结构。为了更好地适应工厂对于体力劳动的需要,更多添加蔗糖的快捷食品被生产出来,快捷化饮食逐渐风靡各个国家。通过甜茶、果酱和甜点,工人们得以快速补充热量,人类社会的饮食习惯也随之向“便利饮食”转变。在很大程度上,糖已经变成了工业化的象征。
吃是一种本能吗?是,又不全是。人类对于食物营养的本能需求,贯穿生息繁衍的全过程。数千年来,这种本能也伴随着人类历史的演进,成为一种社会性行为。从食物中,我们可以窥见人类社会政治、经济、文化、技术元素的流动与交织。人类与食物的这种关系,在糖身上得到了集中体现。
有数据显示,今天英国成年人中有64%体重超标,相比20世纪90年代增长了两倍。美国杜克大学在2012年的一项研究报告中指出,美国有三分之一的成年人过度肥胖,到2030年,这一比例将达到42%。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的数据显示,2岁至19岁的美国儿童和青少年中,有将近20%的人处于肥胖状态。
18世纪初,绝大部分英国平民百姓已经能够品尝到这种曾经的贵族食物。糖也迅速俘获了普通英国人的味蕾。在面包糕点、红茶、布丁等众多平民食物中,都可以发现英国人对糖的偏爱。
但这远远满足不了欧洲人的需求。1492年,哥伦布开启第二次远航,将甘蔗制糖技术带到海地,并逐步传播到美洲大陆其他地方。廉价的生产成本让美洲开始成为欧洲的制糖工厂。
自跟随甘蔗从太平洋小岛上走出,糖与人类的“爱恨情仇”延续了几千年,关系几经变换。对人类来说,它亦好亦坏,时甜时苦。
20世纪,碳酸饮料快速崛起。“快乐肥宅水”很快“征服”了世界,让糖制品与人们的生活更加密不可分。20世纪90年代,每个美国人平均一年要喝超过150升碳酸饮料。与此同时,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,人们对糖的摄入已经过量,导致了肥胖等一系列问题。
1420年,欧洲航海家发现了今天隶属于葡萄牙的马德拉群岛,并在那里开设了历史上最早的甘蔗种植园,他们从非洲运来数百个奴隶,马德拉群岛迅速成为欧洲最大的糖料生产地。
1800年左右,全世界蔗糖总产量大概25万吨,到1880年,这一数字已经增长到15倍,达到380万吨。大量供给让糖的价格直线下降。糖再也不是王宫贵族或者商贾富豪才能消费得起的商品。属于平民的糖时代到来了。
早期,蔗糖产量有限,因此价格昂贵,糖一度成为权力与身份的象征。随着英国工业革命的到来,蔗糖生产开始走向规模化、机械化,糖成为补充能量的主要食物之一。而在今天,在健康主义生活理念的影响下,人们对糖的态度从渴望变成了警惕,甚至是排斥。
从新几内亚到欧洲
美国人类学家西敏司归纳了蔗糖在不同历史阶段的用途,分别是:药品、香料、装饰品、甜味剂和防腐剂。在早期的英国,糖就被当作一种珍稀的调味品。
研究发现,人类种植产糖作物的最早记录出现在澳大利亚以北的新几内亚岛。公元前8000年左右,甘蔗在这里被当地土著人驯化为农作物,最初只被用作喂养牲畜,而非供人食用。随着土著人漂洋过海到达印尼、菲律宾等东南亚地区,甘蔗开始在更多地方被种植。有历史学家认为,甘蔗被传到印度后,印度人发明了通过甘蔗汁制结晶糖的工艺。公元600年,这项技术由印度传到波斯,并被阿拉伯人进一步传播至中东、地中海南部和伊比利亚半岛等地方,进而吸引了欧洲人的目光。
无论是对味蕾的吸引,还是作为财富的象征,糖都刺激着越来越多人的欲望,创造了巨大的社会需求。这种需求让欧洲殖民者蠢蠢欲动。
19世纪末,蔗糖已经给英国人提供约五分之一的热量,成为补充能量的主要食物之一。作为平民日用品的糖,用途也日渐多样化,被研制成防腐剂等更多商品。
未来,糖还会带给人类什么?这取决于人类自己的选择。
一则人造甜味剂阿斯巴甜可能致癌的传闻,近日扰动着世界。有趣的是,人造甜味剂的出现和使用,是人们为免去摄入过多热量的负罪感、尽情拥抱甜味的结果。作为蔗糖的代替品,阿斯巴甜比糖甜200倍,一克只含4卡路里热量,成为许多爱甜又惧糖的人的选择。这也在无形中提醒着我们,人们对糖的态度,已经从渴望变成了警惕,甚至是排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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